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李丹萍

“萌萌，下个月我要去哈尔滨旅游，你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？”

(相关资料图)

“中央大街、太阳岛……”萌萌想了15分钟，才列出两个地方。她不禁奇怪，明明在哈尔滨已经生活了20多年，怎么一提到游玩，自己就像是一个从没来过的陌生人。

几乎每到周五，生活在山西太原的李东东都想和朋友相约游玩，但多数情况下这一愿望都逃不了落空的命运。原因无外乎没有时间，缺乏心情……而更多的则是找不到一个想去的地方。“去老地点，太无聊；去新地点，又不知道上哪儿。”李东东说，最常见的结果是大家各回各家。

在很多人的眼中，生活在一个城市的本地人，对所在城市更为熟悉，理应对旅游景点和打卡店铺等如数家珍。在旅游攻略中，“本地人都去的×××”常被写入推荐语，仿佛有了“本地人”三个字，攻略便有了可信性。然而，很多景点本地人可能并没有去过，很多店铺本地人或许并没有听过，他们自己也许也在为去哪里游玩困惑。旅游攻略不是只有游客用得上，本地人同样需要。

北京一家工厂旧址。沈御/摄

为了解答朋友的问题，萌萌开始在网上搜索旅游攻略，这意外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“攻略让我重新认识了哈尔滨这座城市。”萌萌说，本地生活让自己产生了对城市熟知的错觉，以为所见即世界，“其实这里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值得探索”。

通过攻略，她知道了从前没注意过的“撸狗胜地”，找到了独具特色的美术馆。最让萌萌惊喜的是，她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女作家萧红的故居竟然就在离家不远的呼兰区。她将攻略中推荐的地方一一列出，一有时间就去打卡。随着对城市的观察越来越多，萌萌对哈尔滨的历史文化也渐渐产生更多兴趣，最近，她时常跑去图书馆阅览相关书籍，希望更全面地了解这座城市。

李东东开始看本地攻略是在半年前，当时他在朋友圈无意间刷到了一张美食图片，里面的饮品呈小兔子泡澡形状。“我被可爱到了。”他当即向朋友询问店铺名称。没想到，这家在社交平台上爆火许久的店就在李东东以前的高中校园旁边，是各旅游攻略推荐餐厅列表上的常客。

自高中毕业后，李东东就没有再回过那片街区了，有时他也有回去看看的想法，但下一秒就会被“没什么玩的”打消了念头。对于学校周围发生的变化，他并不知情，即使原本老旧的街道早已脱胎换骨，换上了一身时尚的新衣。自此，李东东常常通过攻略找寻老街上的新店，发现自己所在城市的变化。

生活在北京的吴豪原本对所在城市并不好奇，从前他总是觉得，“我是在这里生活的，不是玩的，知道那么多地方干什么？”直到他爱上了风光摄影。他希望找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拍摄地为作品添彩。但是“与众不同”也意味着“难找”，因此他常常在网上搜索。“后来，我发现查旅游攻略是一个好方法，里面有很多小众地点推荐”，让人惊喜。现在，吴豪不光看攻略，也会写攻略。他希望自己的发现能带给大家体验这座城市的全新视角。

不过，按攻略出游并不总是那么美好。除了常见的“踩雷”，城市烟火与流行时尚、青春记忆与街区变迁之间的平衡，常常成为本地人对攻略的顾虑与争议所在。

吴豪说，有的餐厅确实门庭若市，但多数人来店里只是因为拍照好看，食物味道并不好。“这些店铺看起来装修得体，年轻化，却缺少了一丝烟火气。”吴豪认为，这是城市发展中出现的新风格，自己不拒绝这里，但有些饭店会在攻略上打着“口味正宗，本地人都爱去”的旗号引流，这容易给大家造成误解。

“能否被攻略推荐，不完全和店铺的好坏有关，更取决于它的营销力度。”萌萌说，很多好的店铺，如果在宣传上投入不大，在当今互联网的海量信息中，很容易被淹没。“完全根据攻略出行，很容易陷入另一种‘所见即世界’。你以为你是在不断开拓新领域，实际上你始终处于信息茧房之中。”

李东东认为，家乡之所以和外地有所分别，是因为家乡有自己的生活记忆。看到学校旁的老街，会想起从前和同学玩耍的欢快时光；路过家楼下的文具店，脑海中会浮现爸妈帮自己挑选纸笔的场景；甚至一棵老树也会让自己想起去年夏天它枝繁叶茂的美景。李东东说，这些带有个体印记的地点，攻略中是不会体现的。

“攻略是我们探索城市的辅助。”他表示，生活游玩和攻略的结合要适当，不要为了打卡而打卡。在根据攻略发现新地点的同时，不要忘记曾经的温馨，学会发现身边的美。
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李东东、吴豪均为化名）